“若将来朕真能一统破碎的江山,杨爱卿当居功。”
朱由检眼下极为振奋,多年以来的阴霾一扫而光,他的眼前,仿佛浮现了自己像成祖一样坐在大殿中,接受万邦来朝的景象。
下面恭恭敬敬跪着的人里,有蒙古鞑子。辽东建奴,当然,还有岭南的徐贼。
“咱们要是能成功,朕会册封爱卿为宰相,永不负卿!”
杨嗣昌闻言惊愕的抬起头,咽了咽口水后艰难的提醒道:“陛下,自太祖爷立国以来,大明可从来没有宰相这个官职,这是祖训。”
“呵呵。。。”朱由检意气风的摆了摆手,笑道:“朕这个皇帝都造大明的反了,还在乎什么祖训不祖训的,便是太祖爷再生,也会理解的。”
这席话让杨嗣昌感动不已,作为五十多岁的老臣,又经大夏留学深造,他的确是想在当今这个乱世有一番作为的,让大明重新伟大,这个目标不但艰难而且还很有挑战性,败则败矣,可一旦成功,他杨某人的大名绝对是被万世传颂的。
人活这一辈子,总要做点什么,总要留下些什么,不是吗?
接下来,在进军南京的途中,杨尚书从各角度,全面的向崇祯皇帝描述了未来新军的建制,以及该如何招募。操练等一系列的大小事,简单的来说,就是全面效仿夏军,从人员编制到火器装备无不如此。
原因很简单,当今世上战力最强者便是夏军,一支军队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强大,必有它的独到之处,咱们要做的,就是师贼长技以制贼。
“全都学南贼,那朕岂不是也成贼了。。。”朱由检露出苦笑。
“自古成王败寇,只要把事办成,便不是贼了。”杨嗣昌凝视着远方,像个哲人一般的说道:“陛下,无论任何人欲坐稳江山,都要学会团结大多数,争取大多数人的支持,这天底下,人数最多的不是士绅。也不是豪族,而是那些平头百姓,农民。佃户,饿着肚子的流民。”
朱由检微微点头,接着又疑惑的问道,“可是,士绅豪族尽管占天下人口很少,但他们掌握的资粮却不是老百姓能抗衡的,我中华历代王朝,从商周到唐宋,无不是靠士绅。世家治国呐,否则,朝廷的政令恐怕都难以下乡。”
“没错,所以那些王朝最后都覆灭了。”
杨嗣昌恭敬的答道,“一个士绅豪族可以对付一百个泥腿子,用银子砸都能把他们砸死,可这世上,泥腿子又何止千万?常言道匹夫一怒,血溅五步,千千万万的泥腿子抱起团来,别说世绅豪族了,就算是皇帝,也会心惊胆颤。”
“唉,爱卿所言非虚。”朱由检不由想起了自己在位这十几年,各路层出不穷的叛贼,这些贼子就像山上的野草一样,杀完一批又长出来一批,甚至越剿越多,多到朝廷只能疲于奔命。
“朕明白了,那南贼为何能战力群。资粮雄厚,说到底还是掌握了民心啊,在这点上,大明确实落了下乘。”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臣愿与陛下一同,塑造一个全新的大明。”
崇祯皇帝领着京营一路畅通无阻,以他的身份,沿途各境的知府。知州除非吃了熊心豹子胆才敢阻挠,相反,那些官员惊闻皇上来了,都一个个紧张。殷勤的不行,纷纷跑去问候。
无论想不想,这个时候都必须得去。
期间,也有一些人旁敲侧击的打听陛下的意图,不过杨嗣昌的保密工作做得不错,造反的事除了他与朱由检,以及周皇后和王承恩寥寥数人外,就连那些京营的将士都不甚清楚,后者还以为这是陛下要南巡呢。
直到朱由检抵达凤阳之后,南直六部的尚书们在闻讯后,连忙第一时间赶来朝圣。
有明一朝,南直隶是作为陪都和后备都来建设的,故而在应天府。也就是南京,亦有一套仿照北直隶的文臣班子,例如这里也有诸如户。吏。礼。兵。刑。工之类的六部,督察院。翰林院。国子监也应有尽有,官员也与北直隶顺天府那边平级。
当然,南直六部的权利却与北直无法相比,许多都是没有实际职权的挂名管辖,供大臣养老或是给在北直受排挤。贬职的官员去处,基本上,只有在朝中失势的人才会被派来此处。
不过,应天府的户部和兵部实则掌握的权利也很可观,前者负责征收浙直。江湖四省的税粮,加起来能占大明赋税的一半,同时还负责漕运。全国盐引勘合。全国户丁黄册等等。
而南直兵部要负责应天府周围的守备,下辖整整四十九个“卫”,理论上是能掌握过二十万的大军,当然了这只是理论,如果真有二十万可战之兵,也不至于在嘉靖年间让数十号倭国浪人一路杀到南京城下。
“臣等参见陛下,不知陛下南巡,还望恕罪。”
军营中,朱由检接见了南直户部尚书余良佐。户部右侍郎兼右佥都御史史可法。兵部尚书陈文庆。吏部尚书习明达,以及守备太监韩赞周。提督军务赵之龙等人。
另外,还有前两年被削职归乡的前任礼部侍郎钱谦益,此人乃江苏人士,听闻崇祯帝抵达凤阳,便说什么也要去拜见,目的嘛,自然是想混个脸熟,圣上一高兴,自己说不定能继续出仕。
“平身。”
朱由检打量着眼前这一个个或陌生,或熟悉的面孔,南直的官员除了述职之外很少又机会在北直露面,因此许多人就连他这个皇帝也看着面生。
紧接着,这些尚书们在问好过后,便委婉的打听起圣上的来意,尤其是那些心中有鬼的家伙,例如户部尚书余良佐。兵部尚书陈文庆之流就紧张的不行。
“朕此番南巡便是随便看看,诸卿无需紧张。”
朱由检早就跟杨嗣昌商量好了,来南京之后先拿那些贪赃枉法的大臣开刀,接着再收拾士绅豪族,故而在见过这些人后,便让他们该干啥干啥去,不用跟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