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不许去!”
屠嘟嘟迈开大长腿蹭蹭几步,张开双臂挡在了那上千莫斯族面前。
此情此景,同莫斯库在她面前张开双臂保护祠堂时相似,都有一种螳臂当车之感。
“不许去!他们说我也是阳族的!”兴许是打向她的目光太多太冷,她又不适地大吼了一句。
莫斯族人们无人真正搭理屠嘟嘟,他们还在忙着分兵的安排。
不杂乱,效率高,有人施令便有人听令走动,七八秒后分兵便彻底完成。
“出!”五长老领着分出的一支向阳族开拔,没有什么喊杀声震天,每个莫斯族人都形同一座压抑的火山,他们默默行军。
“不许去!”屠嘟嘟把双臂张得更大了些,试图把这汪洋洋的人挡下。
“呵,”领头的五长老都没正眼看他,只是随手把他手里一直举着当武器的七长老砸向了屠嘟嘟。七长老在空中划着抛物线惨叫,不停扑腾着四肢。
看着飞来的七长老,屠嘟嘟实在感觉不到这畏缩干瘦的老头儿有什么威胁,就单手拎住了他的脖领。
在接住七长老的那一瞬间,她的眸子陡然蒙上粉芒,而且肉眼可见的一层一层加深。
随着粉芒的益渐深邃,她的神色闪了又闪,似乎她眼前的世界变了又变。
当第七层粉芒覆下时,她看起来形同一个迷路的孩子,或是一个痴呆的老人,用不信任且恐惧的目光去看所有事物。她伸着脖子左右徘徊。
“哎呦!吓死我了!”七长老晃荡几下,窝窝囊囊地从屠嘟嘟的手上挣扎下来,又在地上摔了个屁墩儿。而屠嘟嘟好似看不见且感受不到他,还在徘徊张望。
两个莫斯族走过来,将屠嘟嘟捆起,又控制着她跪在地上。她犹若未觉,只是愈惶急地张望着,用覆盖着粉芒的眼睛。
五长老带着一半莫斯族离开了。阳族简直小得可笑,大部分都是老弱病残,残喘而已。一半的人绰绰有余。
罗黑手早就跑了,种族间开战可不是闹着玩的,他必须让客族原路返回,这外快可赚不得了。
阿悦也载着雪舟离开躲避了。但人们还隐约能看见她在远处踱步的身影。
是啊,她不过是小小的豹族,卷入了此间又能去哪里呢,难不成回豹族躲避,将麻烦带回族里?
她哪里也去不得,只能找个缝隙等待风浪褪去。等风平浪静时,再出来看看狼藉的沙滩上还有没有她阿悦的立锥之地。
屠嘟嘟被废了四肢,扔在太阳的冰块儿旁边等待一起处死。
过程中她不躲不叫,一团烂布似的瘫在血泊里。只是高高仰着脖子,张望得愈惶急,愈徒劳了。
莫斯琉奇已经不喊疼了,他点了根烟,用看戏的姿态旁观着一切。两个小人儿还在他肩头上喋喋不休,隔着莫斯琉奇的脑袋密谋着找回粉色小人儿的计划。
“她……罪不至死。”莫斯库走到老花镜长老面前,指着屠嘟嘟,说,“我能感觉到……她是傻的,祠堂被毁她有责任,但不是主要责任。”
老花镜长老盯着莫斯库旁边的石墩子,叹气说:“库啊,族里祠堂被毁,这已经是种族战争了。”
“所有种族都会窥探,揣测我们莫斯族还有没有大族的威慑力与尊严,评判我们还有没有能力完成漂亮地报复。”
“阳族必须灭族,莫斯族必须打得一拳开。”
“大长老,我在这儿。”莫斯库看起来相当焦急,他指指自己,又指着屠嘟嘟辩解道,“可是她真的是傻的,杀她没道理,其他的阳族也是无辜的,您应该让五长老回来。”
“始作俑者明明只有太阳和菜刀星,杀他们两个就够了。”
“哎,说话要注意,我明明是老花镜长老,可不是大长老。”老花镜长老瞪眼,先是指着胸口上的胸牌完成辩解,才伸着脖子盯着莫斯库右边的垃圾桶,语重心长地说,“库啊,你怎么就不懂呢,这是种族战争,没有对错,也没有善恶。”
“莫斯族报复阳族是最优解。而且,如果今天活下来一个阳族,那莫斯族半年之内必然灭族。”
“因为我们会被打上‘可欺’的标签,不管是因为什么,哪怕是因为怜悯。我们会沦为游戏规则里的肉,供大家堂而皇之地分食。”
“可阳族都凋零成这样了!全是老弱病残!”无形的道德和碍事的意气扭曲了莫斯库的脸庞,他把老花镜长老的脑袋掰过来对准自己,低吼道,“那我们为什么不去打三十三星辰呢?太阳和菜刀星都是三十三星辰吧!?”
“可以是可以。”老花镜长老一惊,边确认着面前的莫斯库是不是莫斯库,边说,“但三十三星辰强大,去报复三十三星辰我们要多死多少人呢?”
他指着一旁的公厕:“你看看这些莫斯族的好小伙子,如果选择和三十三星辰开战,他们中会有多少人活不到明天?”
“命运安排给了莫斯族一个更轻松的选择,太阳的身份是阳族族长,谁也不能说什么不是,那我们为何不选呢?因为怜悯?因为道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