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我作甚?你们继续。”
她显然有作壁上观的潜质,此时更是端着一杯茶,在一旁乘闲而坐。
日光微斜,雪色更艳。
——若是时间能一直停在这一刻,该有多好?
。。。。。。
夜来看着面前一桶热气腾腾的乌色汤水,面上有些为难。
“一定要这样么?”
“。。。。。。”对方沉默须臾,答道,“你若不想,我去与师父说。”
只是那声音之中比之平日,显然多了一丝赧然。
“不是。。。”夜来抱着衣服,寸缕未着。即便她此时与对方隔着门扉与屏风,她依旧感到些许羞赧。
“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不要站在门口?”
生怕对方误会,她当即补充道:“我自己可以。我都长这么大了,就算再虚弱,也不至于连沐浴都要人看着吧?况且。。。师父说男女有别,虽说你我从小一起长大,如今成人,也多少应当。。。”
她声音愈低下去,若非顾见春有习武之人的耳力,恐怕还真听不分明。
而如今,他却有些恼恨自己耳力太好,以至于除了那说话声以外,还有那衣物摩挲声,赤足而行的脚步声,对方拨弄水面的水花声,还有因着暖雾略显厚重的呼吸声。。。。。。也让他尽数听了个分明。
“应当什么?”
顾见春听到自己开口问道。
“应当。。。”夜来顿了顿,却不知这话该怎么接下去。她总不能说,如今长大成人,即便他是君子,也应当明白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正冠的道理吧?
她不禁有些气急,什么纳不纳履,正不正冠?对方可是。。。。。。夜来暗笑自己多心。
“没什么。”她滞了滞,故作冷然道,“我的意思是,你不必在这守着了。若是有什么事,我会喊师父来的。”
顾见春无奈,听这话的意思,她是将自己当作什么仆人劳役了么?
“小湄,师父说,这药汤性烈,若是泡久了,恐会头晕,况且他也是第一次尝试这药方。为防你有什么不适,叫我务必守在这里。你便安心沐浴,我不会。。。。。。”
他方想说不会如何,却一个激灵,从那昏昏然中清醒了过来。
——这不是不打自招么?
他旋即改口道:“有事唤我便好。”
他倚着窗棂,闭目凝神。
——师父这是交给他一个何等为难的差事?
不过彼时老者却是一脸理所当然:“你不去,难不成要为师去?还是说,让决明那孩子去?”
闻言,他当即摇摇头。
——师父说的不错。除了他,也没有人能接这差事了。
对方未曾回话。半晌,顾见春听见那布料落地的声响,还有水花溅落的声响。
“小湄,水冷了么?”
他轻咳一声,不觉问道。
夜来看着面前的药汤,心中犹豫。
——倘若真昏过去了,自己这般形状,又如何能让对方来救她?
“要不你还是去歇息吧,我当真不会如何。”她稳了稳心神,循循善诱道,“所谓君子不立于危墙。如今你站在这里,我。。。我总是有些害怕。”
“害怕?怕什么?”顾见春闻言一愣。
她倏然一转情态,幽幽说道:“毕竟。。。小女子弱不胜衣,生性怯懦,顾少侠威武雄壮,盖世无双。即便是要杀了小女子,小女子也毫无还手之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