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侃紧紧地搀扶着身着盛装、头戴凤冠霞帔的李如梦,亦步亦趋地跟随着前方礼部司仪官那稳健而庄重的步伐缓缓前行。
他一边走着,一边压低声音向身旁的李如梦低语道:“听闻今日怀王与万寿将会分坐在父皇的左右两侧。”
此时的李如梦,娇美的面容被鲜红的喜帕严严实实地遮盖住,视线仅能落在自己那双小巧的脚尖之上。
她每迈出一步都显得格外谨慎小心,仿佛生怕一个不小心便会踩到裙摆摔倒在地。
听到李侃所言,她原本缓慢的脚步变得愈迟缓起来。
李如梦微微侧过头,隔着喜帕轻声回应道:“你可得多加留意呀,千万别被旁人听见了你这番言语,否则又要有人指责你对长辈不敬啦。”
然而,李侃却满不在乎地轻哼一声,语气中充满了不屑:“就在方才,当着众多人的面,那万寿竟然妄图对我动手!如此行径,难道还要本王将她视作尊敬的姑母吗?”
李如梦不禁蹙起秀眉,柔声劝道:“不管怎样,她终究未能真正出手得逞。在众人眼里所见到的情景,说不定反倒是认为你与安化有意欺凌于她呢!”
李侃闻言,顿时紧皱起眉头,低下头去沉默不语。
见此情形,李如梦关切地询问道:“这是怎么了?为何突然这般沉默不语?”
李侃依旧低着头,闷闷不乐地回答道:“今日之事恐怕不会太过顺遂,我的心中总觉得有些不安宁。”
李如梦轻轻地伸出手,捏住了李侃结实的手臂,那温柔的触感仿佛能传递她内心深处的关切和依赖。
她微微俯身,凑近李侃的耳畔,用轻柔得如同羽毛飘落般的声音安慰着他:“待会儿可还需要你来送本宫出嫁呢,所以呀,你一定要亲自将本宫稳稳地交到韦保衡的手中才可以哦。”
听到姐姐这番话语,李侃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声音险些哽咽起来:“本来今日乃是皇长姐您大喜的日子,按说我不应该在此刻说出这般扫兴的言语,但只要一想到从今往后,皇长姐您的身边将会多出一个韦保衡来,我这心啊,就像被一块巨石压住似的,愈觉得憋闷难受!”
李如梦听后,忍不住差点儿笑出声来,她伸手轻轻拍了一下李侃的肩膀,娇嗔地说道:“哪有小舅子会跟自己的姐夫吃醋的呀?你呀,莫要胡思乱想啦。”
然而,尽管嘴上这么说着,李如梦的笑容却还是在不经意间略微僵硬了一下。
李侃用力地晃了晃脑袋,一脸认真地解释道:“其实并非是小弟我吃醋,只是单纯觉得皇长姐您如此出众、温婉贤淑,嫁给那个韦保衡实在是有些不值得罢了!”
听到弟弟这番真挚的话语,李如梦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在了嘴角处,她缓缓低下头去,目光落在自己正一步一步向前行进的脚尖之上,一时间竟然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才好了。
而恰在此时,原本缓慢前行的迎亲队伍突然停了下来。
李侃见状,连忙压低嗓音对身旁的李如梦提醒道:“皇长姐,咱们马上就要进入含元殿了,请您务必扶稳,前方可是有道高高的门槛呢。”
此时,只听见那司仪官身姿挺拔地站立于前方,中气十足地开始宣读起婚仪章程来。
他的声音清晰而洪亮,仿佛能够穿透整个宫殿,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听得真真切切。
待那司仪官宣读完之后,一直安静聆听着的李如梦忽然听到身旁的李侃又压低了声音对着自己轻声说道:“皇长姐,父皇和母妃此刻已然端坐在主位之上了。”
然而,就在这时,李侃像是突然现了什么一般,稍稍停顿了一下后,紧接着又继续开口说道:“真是奇怪啊,王德妃竟然没有前来?她之前不是还跟着你和母妃一同前往太庙祭拜了么?”
李如梦听闻此言,心中也是不由得一怔,同样感到十分蹊跷。
她皱起眉头,思索片刻后,便低声嘱咐李侃道:“兄长,不如你赶紧派人前去打听一下,看看这王德妃究竟为何没有现身于此。哦,还有,不知曹婕妤是否在此处?”
李侃点了点头,同样压低声音回答道:“皇妹放心,曹婕妤早在许久之前便已抵达此处,如今正恭恭敬敬地站立在父皇和母妃的身后呢。”
李如梦闻言,脸上的疑惑之色却是愈浓郁起来:“如此说来,可就当真怪异得很了!今日下午我们前往太庙祭拜之时,王德妃和曹婕妤可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特地向母妃苦苦哀求方才得以一同前往。怎的这会儿却只见曹婕妤在此,而王德妃却如同凭空消失了一般不见踪影?”
面对李如梦的疑问,李侃亦是轻轻颔,表示认同,然后回应道:“嗯,所言极是。我这就吩咐下人前去查探清楚此事,稍后再告知于你。”
说罢,李侃便招手唤来了一名侍从,低声在其耳边交代了几句,随后那名侍从便匆匆离去,前去探寻王德妃的下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