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骨刺深深扎入邵野的身体里,他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没人告诉他这玩意儿的骨头打人能这么疼!早知道就不给他挡这一下了!
奥德伦这是在干什么啊!
这里的蚁族太多了,他一枪打一百个都打不完,来不及想太多,邵野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拉起裴观渡的手,拖着他向远处跑去。
裴观渡的意识刚一收回,那成千上万的蚁族像是白色的海浪一样向他们奔涌而来。
窸窸窣窣——
窸窸窣窣——
伴随着仿佛来自远古时代的吟唱声,土地下陷,城邦倾塌,时空开始变形,在浩瀚的宇宙里,它的意识愈加强大。
夹杂着尖锐砂砾的风从耳边掠过,邵野一刻也不敢停,他抓紧裴观渡的手,在这条看不见的路上狂奔,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也感受不到疼痛,就这样一直跑下去,像是跑过千万年的腐朽时光,从黑夜奔向白昼……
他身体里流出的鲜红血液滴了一路,风里带着淡淡的血腥味,身边的裴观渡似乎对他说了什么,但是全被身后蚁群的怒吼淹没。
直到邵野被脚下的骨头绊了一下,猝不及防摔在地上,他倒吸一口凉气,随即便想起来从地上爬起来带着裴观渡继续跑,却发现自己好像没什么力气了。
不可能呀!这才跑了多久?
裴观渡低头看他,湛蓝色的眼睛里透出微微的疑惑,邵野对他眨眨眼睛,看着他干嘛?拉他起来呀!他还能跑!
裴观渡动了动唇,还是别跑了,都带着他跑到蚁族的老巢里了,之后他自己都不确定要怎么出去。
但最后他什么也没说。
他缓缓转过身,看向远处那片几乎密密麻麻的几乎要将整座墓群都淹没的蚁族,银色的半长头发在风中飘扬,黑色的风衣迎着风猎猎作响。
他明明还什么都没有做,邵野却好像在他的身上看到了一种神性的光辉,裴观渡睁开眼,千千万万的蚁族在他的目光下又一次失去生命,骨头哗啦啦地散开,归于永恒的寂静。
风停了,一丝光亮透过穹顶的裂缝照射进来,裴观渡转过身垂下眸,看见坐在地上,正仰着头,眼睛一眨不眨看向他的青年对他张了张唇。
裴观渡没有听清他说了什么,便弯下腰,又问了他一遍:“你说什么?”
邵野嘿嘿笑了一声,像是一点都感受不到疼一样,他的眼睛映着那一点微弱的光,看起来依旧明亮,他小声对裴观渡说:“奥德伦先生,我好像在梦里见过你。”
裴观渡抿了抿唇,稍作迟疑,他伸出手,在邵野的脸颊上轻轻掐了一把,叫他:“笨蛋。”
邵野:“?”
干嘛又骂他呀?
裴观渡在他的身后蹲下身,对他说:“把衣服脱了,我看看你身上的伤口。”
邵野哦了一声,把早被鲜血浸染的t恤卷到胸口的位置,后背上那道鲜血淋漓的狰狞伤口映入裴观渡,骨刺那一下扎得很深,可能已经伤到了他的内脏,直到现在还有鲜血从里面汩汩涌出,他却好像个没有感觉的小铁人一样,拉着自己跑了这么远。
“疼吗?”裴观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