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遂宁心中缓缓一窒:
‘四伯公前世在湖上么?’
这位四伯公李周洛可不是寻常人物,他颇得宋帝重用,从登基的那一日起就是京兆尹,随着李氏没落,他的位子却越站越高…在魏王薨后,作为魏王兄弟的他虽然不曾加爵,却一度进入紫金殿持玄,陪驾左右,荣宠不断,极为显赫。
若不是李氏的事情这位四伯公李周洛一直有求过情,李遂宁如今仍不知道用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他,可哪怕如此,心中依旧复杂无比。
‘兴许是…绛淳叔父一死,这位伯公便膝下无孙,又在眼皮子底下紫金殿持玄,陪驾左右,故而被高高抬起来用了…’
李周洛这一脉,在整个走向中扮演着极其古怪的角色,四曦中的长辈李曦治,在长阖之乱中出手,一道虹霞之法震惊南北,却在大战之后骤然失踪,从此不见踪迹。
而李周洛之父李承淮,更是只听过名没见过人的人物!李遂宁当年从来没考虑过这位长辈,整个家族也习惯了他外出游历不见踪迹的事实,如今想来,也未免诡异。
可这位四伯公从魏王和其大父身上受益颇多是不假的,他进入紫金殿持玄,敕命的诏书传下,其中毕竟有这么一句话语:
【父兄竭诚,濯邪定郡】。
‘这位四伯公身上…应当有线索…’
他目光沉沉,听着前边的庭卫将自己拦下:
“大人正在召见他人,还请公子等一等。”
……
阁楼之中灯光昏沉,老人将手中的书卷放了,细细瞧了一眼跪在殿中的灰衣男子,似乎有些恍然,连忙抬眉,下去将他扶起来。
李周洛有些受宠若惊,又有些惶恐不安,被老人拉着在侧坐下了,李玄宣也并不回主位,就近挨着他坐下,拉住他的手,问道:
“如今如何了?”
李周洛当年回湖上来,一直在在陪李绛淳,后来青池征召,他送庞云轻回四闵,如今赶回到湖上显然是冒风险了,低了低头,有些迷茫,答道:
“也不知是什么局势,青池忽而倒了,云轻她被安排到了山中,我担忧族里,便回来一趟。”
李玄宣直摇头,苍声:
“你大父去往煆山也十五六年了,前些年还有消息,往后的书信越少,五年前回信,说要闭关验证道统,如今没有消息……你祖母可有给你来信?可有你父亲的消息?”
李周洛一时语塞,离席而拜,低声道:
“是有来过几封书信…只叫我好好修行,还有就是祖母家里要给我资粮,我都一一谢绝了…只是祖母家里的几个亲戚偶尔有寻过我,是指点一些修行的事情…”
李玄宣点头,李周洛恭敬地道:
“只是我从南边得了消息,是那位杨大人,给我封了一二块地界,位置极好,在四闵…”
“晚辈想着,正好可以留给家中驻足,在那一处开一小坊市,也算是在更南方伸一些手脚。”
李玄宣把目光从他身上收回来,抿了茶水,答道:
“你这可不对了,人家大人赏给你的,怎么能推到族里来呢?家中除了在大人麾下听命的绛梁,也没有谁有如此殊荣,好好珍惜才是。”
李周洛不知如何答他,李玄宣却低声问道:
“南边可有消息?这滔滔业火要如何应对?”
李周洛顿时从地上起来,面色凝重,答道:
“那【雀鲤鱼】马上要到四闵,无论如何,一定要有大人出手了!四闵中风声风语不少,依晚辈所见,雀鲤鱼放肆不了多久!”
“家中只须小心,一旦雀鲤鱼从四闵撤走,抓紧时机收复地盘。”
“哦?”
老人抬起眉看他,琢磨了一阵,笑道:
“这是杨氏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