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寅坤没反驳,更没否认。“对,我就是强迫她。强迫她跟我上床,强迫她给我怀孩子,强迫她做我的女人,你觉得她反抗的过吗?”
周耀辉清楚,他越气愤,越崩溃、越暴怒,周寅坤就越兴奋。将要冲破头顶的怒火被理智强压下半分,他冷笑一声:“你的游戏结束了,我今天就要带夏夏走,绝不会让你毁了她的人生。”
他转神看向自己的女儿,“夏夏,爸爸带你走,孩子咱们不要,爸爸认识很多有名的医生,把孩子打掉、我们回家,爸爸不会怪你的。来,到爸爸这儿来。”
在自己父亲面前,尽管肚子里的孩子动得再剧烈,尽管她感觉到了孩子在害怕、想要寻得一丝安慰,夏夏的手都不敢去抚肚子。羞耻感如潮水般汹涌而至,淹没自尊的防线,心脏震耳欲聋的轰鸣,让人无处遁形,连话声都要听不清了。她就那么怔怔地站着,情绪压抑得喘气都只有半口。
选择留下孩子,就等于摆明了不听爸爸的话,变相的站在了周寅坤这边,若是跟爸爸回去,肚子里这个孩子则是死路一条。孕期马上就要足月了,这个时候引产无异于谋杀。
夏夏不是不想跟周耀辉回家,她多想像以前一样,没有顾虑地扑进爸爸怀里,感受那份失而复得的温暖,但现实不允许她那样做。她想保孩子,就不可能得到爸爸的理解,最好的结果也只能是保住孩子,爸爸也好好的活着,只是从此互不相见。
见女儿犹豫许久没有开口,周耀辉直接走过去就要拉夏夏的胳膊。周寅坤一把将人扯到身后,硬声说:“周夏夏肚子里是我的种,什么时候轮到别人来指手画脚了?你管得着吗!”
“她是我女儿!”周耀辉怒视着他:“你毁了她,我凭什么管不着!”
今晚的每一句话,对夏夏来说,都无非是一种刺激和巨石般的压力。她头都嗡嗡作响了,然理智告诉她,她不能这么一直躲着,至少也要站出来说出自己的想法,哪怕是被爸爸骂或是怎样,都自认活该。
自己不仅身为爸爸的女儿,也是一位妈妈的角色,胆小也罢,但绝不可以懦弱。
夏夏攥了攥衣角,被羞耻和内疚磨灭的勇气怎么也找不回。思维强行支配着僵板的躯体,迫使她从周寅坤身后走到周耀辉面前,她跪下,大而挺的孕肚影响了重心,膝盖就那样重重地磕在地上,而她就像没有痛感的木偶一样。
“周夏夏,谁准你跪的!”周寅坤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女人下跪,他下意识去拉,地上跪着的人就是死活不起来。
夏夏看都没看周寅坤告诫的眼睛。她眼里都是泪,抬了头也看不清周耀辉的脸,语气偏又颇为平静:“爸爸,我不打胎。”
“夏夏,你在说什么?”周耀辉看着自己的女儿,气愤又失望,“那是周寅坤的孩子,你知不知道这叫乱伦?你知不知道他杀了你爷爷!”
“我都知道。”夏夏声音打颤,一字一句确定地溢出喉咙:“我说,留下这个孩子。”
话音未落,一道响亮的巴掌声在脑中回荡,女孩娇小的脸被打得偏过头去,伴随着脸颊火辣辣的灼痛感,耳朵像被放在了真空瓶子里,听见的声音都变得很小很不真实。
“周夏夏!你以后不再是我女儿。”
夏夏让这突如其来的一耳光打得头脑懵,眼中的泪水被愧疚钳制,一颗颗倒流进心里,她没资格哭,更没资格再喊他一声爸爸。
头顶传来一阵咔哒声,夏夏猛然回过神。只见周寅坤手里的枪口已对准了周耀辉的心口:“找死。”
“不要”,夏夏头晕目眩,踉跄着站起身,紧紧握住了周寅坤持枪的手臂,“不要,求你了,别开枪,我求求你了!别杀我爸爸!”
周寅坤垂眸望去。周夏夏眼里汪满了泪,原本白嫩的小脸儿红肿不堪,那双不大的手不自量力地掰着他的手,小声抽泣着说:“别开枪,求求你别开枪。我们回家好不好?我求你了。”
自己的女儿简直疯了。周耀辉不懂为什么周夏夏要给那个没人性的畜生生孩子,换做其他任何一个男人他都勉强忍了,为什么偏偏是周寅坤。
就在此刻,一样东西照进他眼里。握着周寅坤双手的纤细手腕上,是一串周耀辉见过不止一次的佛珠。家里人都知道,那是周寅坤母亲去世后留给他的,这东西对他意义非凡,可以说是从不离手,而如今却出现在了夏夏的手腕上。
他目光迟疑神色微变。自己并不想伤害女儿,但又必须抓住当下时机,证实心中的猜想。
夏夏的哀求明显是有效果的,她感到周寅坤端枪绷紧的手臂松动了。
正当男人手臂渐渐松下之时,不知为何,局面突变,冷硬的枪支被翻然举起。周寅坤瞬间变了脸色,笑得好看又慎人:“活腻歪了我成全你。”
“不要!不要开枪——”夏夏哭喊着。这次无论她多用力推拽央求都没有用,周寅坤就像中了邪一样,不看她、也不听她说的。
周耀辉朝周寅坤故意瞥了眼夏夏手腕上的佛珠,语气中不带任何情绪:“你输了。”
话毕,他收了枪,别回腰间,转身向黑色路虎走去。
随着数辆车陆续驶离,周寅坤敛了笑,体内熔岩翻涌,他朝天连放数枪,直到打空所有的子弹,继而扣了几空枪。
空旷的烂尾楼内,轰鸣的枪响被放大几倍,久久不散。夏夏捂住耳朵,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似的,殊不知,在她求周寅坤放下枪的同时,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就指在自己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