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公孙安世方才放下茶盏,不咸不淡地问道:“杜尚书不在朝中游说,今日怎的得暇来我燕国公府走动了?”
杜进用自知理亏,也不欲解释什么,只郑重起身拱手一拜以为赔罪,随即问道:“听闻南郑郡公欲班师还朝,不知可有此事?”
闻言,公孙安世瞥了他一眼,不急不缓地喝了口茶水,这才回道:“前日来信倒是提了这茬。”
“如今新破北凉,形势一片大好,如何就要班师了?”杜进用急道,不自觉就在公孙安世跟前负手踱步起来。
公孙安世看着心烦,没好气道:“她为何班师,你猜不到?”
闻言,杜进用神色一僵,愣了半晌方才颓然地坐下,垂着脑袋闷声道:“正是猜到了,今日才走这一遭的。这一班师,河北之叛又不知要迁延到几时,杜某委实觉得可惜!”
公孙安世却是冷哼两声,略带怨气地说道:“若非你们伙同韩王闹了这么一出,何至于此,这会儿倒是可惜上了!”
杜进用看了公孙安世一眼,轻叹一声,憋了半晌方才说道:“韩王殿下师承唐国公,文才斐然,又通军略,性情才学无一不是上上之选,由他登临那个位置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公孙安世默了默,颔道:“的确,韩王是个不错的人选。”
“那怎么?”
不待杜进用说完,公孙安世已抬手止住他,沉声道:“时机不合适!若韩王监国,你们置燕王于何地?若燕王提兵十万而来,你们拿什么去挡?”
闻言,杜进用想也没想便说道:“燕王怎敢如此,南郑郡公的十五万大军又不是摆设!”
“啪!”
公孙安世一掌拍在桌案上,面带怒容,厉声喝道:“合着你们就是打的这个主意,逼着云绫上你们的贼船!”
“怎么就是贼船了?”
杜进用还欲解释,公孙安世却已没兴趣听下去了。
他今日之所以亲自出面迎杜进用入府,一者是为了稳定朝局,二者也是想探探杜进用为何倒向韩王。
不过在杜进用说漏嘴后,他便已经将此人归入了不可深交之列,自然也就没兴趣去了解那些有的没的。
最后,杜进用可谓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一脸颓丧地离开了燕国公府。
这个消息很快就在权贵中传开了,那些个仍在观望的人家也暂时歇了支持韩王监国的念头。
毕竟,云绫大军一旦回到长安,局势如何可就难说了,他们没必要这个时候跳出来。
就连一些已经表态支持的朝臣也变得态度游移起来,其中不乏有澄心书斋出身的大臣。
再怎么说韩王是唐国公的弟子,到底也不及云绫在澄心书斋的身份高。
云绫在澄心书斋的师父可是现任山长范明承,单论师承可就比韩王根正苗红得多了。
没几日,天佑帝即将回京的消息传来,长安内外就更没人提韩王监国之事了。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此时却在一座山头上望着远处的大片平原,一脸的志得意满。
经过近半个月的秘密行军,云绫率军来到太行山边缘,已隐隐能望见远处平阳城的烽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