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小说

第1269章（第1页）

第1269章

炮火轰鸣，未曾停歇。

震动从大地深处传来，卷起烟尘，弥漫四野。高氏府邸的每一寸砖瓦都在这持续的打击下呻吟、碎裂、最终崩塌。火焰借着风势，吞噬着木质的梁柱和家具，将亭台楼阁化作一个个巨大的火炬。天空被染成铅灰色，浓烟聚合，形成一根直指天际的柱子。绝望的哭喊声偶有响起，又迅速被下一轮炮击的巨响轰隆！彻底淹没。

严武端坐马上，位于炮兵阵地前方。他的脸庞没有任何表情，目光投向那片正在被夷平的建筑群。曾经的飞檐斗拱，此刻只剩下断裂的残骸和跳跃的火舌。他心里没有波澜。高龙的选择决定了这一切。背叛朝廷，伏击将官，这是自寻死路。潭王殿下的命令必须执行，任何阻碍都将被碾碎。这云南之地，需要一次彻底的清扫，让所有人都明白，大明的威严不容挑衅。这高家，便是儆猴的那只鸡。

炮击持续了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足以让一座坚固的城池感到畏惧，何况只是一座土司的府邸。当最后一轮炮弹落下，爆炸声的回音还在山谷间飘荡时，那片区域已经找不到任何完整的屋宇。只有扭曲的断墙，焦黑的木炭，还有无处不在的熊熊烈火。烟雾浓烈，带着呛人的焦糊和血肉烧灼的气味，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也让人胸口发闷。数十里外，这冲天的烟柱也是清晰可见的景象。

“停！”严武抬起右手，声音穿透了炮火的余韵。

命令下达，炮手们立刻停止了装填和发射。震耳欲聋的轰鸣骤然消失，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降临。只有火焰燃烧木头发出的噼啪声，以及废墟深处偶尔传来的、微弱得几乎听不见的呻吟，证明着方才那场毁灭并非幻觉。

半日光景，高氏土司府，这座矗立数百年、象征着高家权势与荣耀的建筑，彻底从这片土地上消失了。

“派一队人进去。”严武的声音打破沉寂，“清剿残余的抵抗，把高龙、高威父子找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必须确认这两个罪魁祸首的下场，带回昆明，向潭王复命。

“是！”一名百户立刻应声，点起一队士兵，拔出腰刀，小心地朝着那片还在冒着黑烟、热浪滚滚的废墟走去。

士兵们踏入废墟，脚下是滚烫的碎石和瓦砾，深一脚浅一脚。空气灼热，呼吸困难。昔日铺着青石板的庭院，现在覆盖着厚厚的灰烬和倒塌的梁柱。精美的雕刻和装饰，都变成了无法辨认的焦炭。血腥味、焦糊味、尘土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地狱般的气息。他们一边搜寻，一边警惕着可能存在的偷袭，或是尚未完全熄灭的火焰引发的二次坍塌。

时间一点点过去。废墟太大，搜寻工作异常艰难。

“将军！”许久之后，一名士兵满身尘土地跑了回来，脸上带着一种混合了疲惫和惊异的表情，“找到了！在。。。。。。在一处塌了的偏厅下面，找到了高龙和高威！”

严武闻言，拨转马头，带着几名亲兵，跟着那名士兵来到报告的地点。那里已经聚集了一些士兵，他们正合力试图搬开一根巨大的、烧得半焦的横梁，以及压在上面的大量砖石瓦砾。